上片已构成一个「送别」的局面。催的催得「紧急」,留的「留连无计」,只好抓紧时机作临别赠言罢。故过片即云「倩谁寄语春宵」。上片写惜春却未露一个「春」字,此处以「春宵」出之,乃是因为这才是春光的最后一霎,点睛点得恰是地方。春宵渐行渐远,需要一个称职的使者追及传语的。「倩谁」?——「城关画鼓轻敲」,此句似写春宵这境,同时也就是一个使者在自告奋勇。读来饶有意味,隐含比兴手法。唐宋时城楼定时击鼓,为城坊门启闭之节,日击二次:五更三筹击后,听人行。昼漏尽击后,禁人行。叫做「咚咚鼓」。鼓声为时光之友伴,请它传语甚妙。「敲」上着一「轻」字,便带有微妙的感情色彩,恰是「缱绻」软语的态度。「临歧」二字把「送别」的构思表现得更加明显。最末一句即「临歧嘱咐」的「缱绻」的情话:「来年早到梅梢。」不道眼前惜别之情,而说来年请早,言轻意重,耐人寻味。「早到梅梢」尤为妙笔生花之语。盖百花迎春,以凌寒独放的梅花为最早,谓「早到梅梢」,似嫌梅花开的还不够早,盼归急切,更见惜春感情的强烈。把春回的概念,具象化为早梅之开放,又创出极美的诗歌意象,使全词意境大大生色。整个下片和贾岛诗相比,实在是别开生面,更有异彩。
贾岛诗只是诗人自己寄语朋友,明表惜春之意。而此词却通篇不见有人,全用比兴手法创造了一个神话般的送别场面:时间是三月三十日,行者是春天,送行愁泣是「绿野」,催发者为「风光」,寄语之信使为「画鼓」,俨然是大自然导演的一出戏剧。而作者本人惜春之意,即充溢于字里行间,读之尤觉妙趣横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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